表姑娘古言LH 表姑娘的小说
烛影摇曳的厢房内,锦被之下传来辗转反侧的声响。窗外秋雨淅沥,檐角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,屋内却比室外更显压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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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少爷,这是第三十二回了。"贴身侍从蹲在外头,瓮声瓮气地开口,"表姑娘前两日过府时,眼角那处淤青都退了七分。"
房门"吱呀"一声推开,夜枭般蹿出一道身影。那人一头乌鬃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,衣袂翻飞间露出腰间暗藏的短匕。他冲着侍从耳根子刮了一巴掌:"滚出去!"
侍从慌忙退下,廊道里转眼传来脚步声。那人支起上身,从床底拽出一方被雨水浸透的绸缎帕子。帕子一角绣着去年荷塘摘藕时剐破的豁口,另一侧却新添了道整齐的刀口——这是昨日三更时分,他蹲守在表姑娘窗下的见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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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初见生死
五年前的寒刀岭,死人堆里翻出来的孤女。她头顶的银簪歪斜着,暗红色血渍顺着鬓角往下淌,他却总觉得那血色倒比朱漆更衬她唇角那抹笑。
"贵族小姐?"他说,刀尖抵在她咽喉处,"能耐的很,三天三夜没喊过一声。"她就仰着脖子笑,眼神里头倒像是在看他递过来的包子是不是有毒。
后来知府家悬赏的告示贴遍通城,他牵着那匹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枣红马,马鞍后头垂着半截锦缎衣袖。暗夜里烽火连营,他听见马镫下传来细微的嚏嚏声,像极去年年根儿冻坏的铜风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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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命悬一线
第二年梅花开时,知府家出事了。夜里飘着鹅毛大雪,厨子去后院打水,看见厢房梁上吊着个人。那是个男的,嘴角还吊着半块烧鹅,暗红色的血水沿着绳索往下淌,倒映在积雪上竟像是开了朵红梅。
"给爷看着点夫人。"他这样说,递过去一壶掺了药的竹叶青。夜已深,外头更夫的梆子敲过三遍,他看见她悄悄探出半截手。指甲缝里藏了冰凉的物事,正对着床底那个耗子洞。
三个时辰后,地窖里传来老鼠啃铁链的声音。他摸着腰间短刀想笑,又想起前年那日她给他掖衣领时,指尖不经意划过的硬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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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暗涌心迹
七月十五中元节,府上点起千盏河灯。她挽着碧玉钗站在拱桥头,嘴角那抹笑依舊挂在刀尖上。他蹲在桥底刷船蓬,听着木履声咚咚踏过青石板,忽然就看见一盏河灯往下沉。
指甲盖大的白绢子漂在水面上,上头绣着去年祠堂前那株断了半截枝桠的腊梅。他正要捞,忽然想起三天前遇见的说书人——那瞎老头嘴里吐出的段子,怎么听着倒像是去年夏天他们在城郊避雨时的对话。
雨下得正紧,蓑笠下飘着缕青丝。他说:"姑娘,再往前走两步,那株梧桐树根底下有家客栈。"她摇着团扇,扇骨子碰着油纸伞柄,溅起一串雨珠子:"多谢恩公,只是我这人天生怕树。"
后来他才知道,这城里活着的树有二十来棵,全被砍倒的那天,正好是她及笄的日子。
风突然停了,白绢子在水面上平平整整地铺开。他这才发现,腊梅花蕊处头,多添了两瓣新的暗纹。夜色里看不分明,倒像是天边那颗亮晶晶的星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