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室的窗框漏进一缕斜阳，把林岁的侧脸镀上金边。他正在翻阅的物理题册泛着油墨的淡香，指尖摩挲纸张的声响轻得像风掠过麦田。可我知道他的心跳快了，昨天午休时就摸过他的手腕——脉搏跳得比课间操的号子还整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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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梧桐树结的新果坠落在操场的砂石地上，裂开的果肉里裹着嫩绿色的胚芽。这景象总让我想起三年前初见林岁那日，他穿着白衬衫站在图书馆台阶上，阳光透过雕花玻璃窗在他肩头投下斑驳的剪影。

校园里的无声较量

我们总说优等生像上了发条的机器，可林岁大概是组装时多装了枚弹簧减震器。月考后他挨个找科任老师改卷的事全校传遍，可没人知道他是在替被查出颈椎病的班主任批改晚自习作业。午休时去医务室拿药，看见他弓着腰往试管里量碘伏，衣袖卷到肘弯露出一截青筋。

走廊拐角的合欢树开得正好，粉红的花簇像翻涌的浪尖。体育课擦汗时有汗珠子滴在阶沿上，林岁从口袋摸出块手帕仔细揩净，倒叫值日生误认成清理呕吐物。

终章前的伏笔

图书馆闭馆前五分钟，西洋棋社的时钟总会想起"咚"的一声。那天林岁拈起王后的时候，我看见他拇指上有道新起的茧——应该是早晨五点半去机房调试代码留下的。棋盘对角线那边横亘着三个象限图，折线走势预示着高考分数线即将破历史峰值。

深夜途径操场时听见笛声，循着音色拐进看台下，看见他捧着支短笛对着月亮吹寂静的塞尔维亚沙漠。最后半句颤音飘散在夜雾里，校服口袋里叮当响动着数不清的零钱——那是他自掏腰包为班级春游攒下的车费。

仲夏夜的星火

高考倒计时牌剩最后七天时，林岁在朋友圈发了张自拍照。镜头对准窗外合欢树梢头那弯月牙，他刻意拉高快门让背景化作星屑般的光斑。配文只七个字："花影摇曳照无眠"，可他按住评论键的手悬了足足两分钟。

午休突然放高温，女生宿舍楼下卖冰粉的小贩吆喝声里掺着蝉鸣。听见体育生在议论"物理竞赛保送生最近老往医务室跑"，转身看见林岁推着轮椅拐过回廊——校医刚给他做完最后一次颈椎牵引。

破晓时刻

放榜那日凌晨三点，我固执地按醒林岁去天台看日出。东方泛起鱼肚白时，他突然回头攥住我的手腕："记得我说过想在工大实验室里造个可控核聚变装置？"话音未落便被手机震动声打断，指尖有细微的战栗传递过来。

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分数让远处的空调外机都戛然停顿。林岁却比往常更早收拾妥当去邮局——寄完志愿表后专程绕道花店买支合欢花枝。他把花枝斜倚在高考倒计时牌残骸旁，影子正好叠上已被擦除的数字。

立秋的合欢树

九月首日清晨，我特意早到教室。阳光穿过玻璃窗在课桌上投下狭长的光带，恰好对应着座位表上那个熟悉的名字。粉笔擦划过黑板的沙沙声里，夹层里滑落张泛黄的信笺，字迹被泪水洇开成墨晕——"高考不是最后一道题，往后人生都要自己当主考官"。

推拉式铝窗未闩紧时灌进股夏天的热浪，夹着操场梧桐果的甜腻气息。我习惯性去摸口袋，才发现那枚林岁临行前塞给我的合金回形针——原本用来卡牢桌抽屉，此刻正别在合欢树最低的枝桠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