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的热浪裹挟着空调外机的轰鸣，我把最后一包薯片塞进嘴时，手机震动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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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张欣。三个省略号后跟了句："今晚武康路203号，带够钱。"

我攥着榨汁机滴水的手指有些发抖。镜子里映出肿胀的熊猫眼，前天去宠物店捡的柯基在爪子上蹭出的血痂还没掉，这些狼狈都比不上消息把我拍进水里的力量。

"她说那男人吞了四万块黄金？"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穿过糖衣咖啡厅的吧台，和打奶器的气泡声搅在一起，"我要是拿不出来，你俩就把我赶去健身房当陪练？"

张欣按住手机镜头："林语乔，你那个男人昨晚喝剩的长江大桥辣条还在鞋柜里。"

====一、那个攥着钱的男人脑子进水了====

便利店冰柜里冻着的桂花糕是上周自驾游的纪念。我把塑料袋搁在ATM机上，省着碰脏钞票。三个小时前，我那戴金丝眼镜的婚姻对象正在桂花社区的超市，攥着沾着海苔碎的验孕棒，硬说看不出男女。

这时候我突然明白张欣为什么要换人。男人看钱的眼神都能把水煮沸，比对手机后盖的划痕还上心。

我输密码时瞥见隔壁窗户亮着灯，窗帘缝里挤着个穿尿布的脑袋。单元楼道里总回荡着男女混合的尖叫，前住户说这是桃源社区的魂灵在吵架。我总觉得那些声音在讨论婚姻：有的说该值钱一点，有的说这样结局太草率。

====二、三条路选一条，没回头路====

便利店老板娘往袋子里塞橘子汽水时抖了两块冰。我盯着包装袋上的二维码发呆——那是上个月为柯基打疫苗的付款记录，十二十八元的金额码着队往下滑。

忽然想起三个月前，我们四个人挤在张欣家书房。红酒瓶口卡着张撕掉的照片，那种犯罪片里总出现的道具。她说不如试试，反正婚姻也是个摆设。现在想来，这话像是提前冲印的底片，显影过程漫长又血腥。

收银台上的日历翻到某月某日，这天我们将彼此的另一半领进同一个租房平台。那时我们都穿着新买的居家服，聊着哪个月能把账还清，连语气都带着漂白剂的甜。

====三、人都活得像打游击====

自动柜员机吐钞票的声音听着比暴雨还闷。我用指甲盖刮刮边缘的残损，这些钱比我皮肤上的晒斑还新。才转身就被巷子里的猫扑了个趔趄，塑料袋破了，钞票像雪一样扑簌下来。

便利店阿姨追出来时，柯基突然在半空中尥蹶子。我蹲在地上捡钱的动作被倒映在玻璃门上，像极了超市海报里的促销女郎。这时才听见背后有人大笑："这不就是下个月的手术费吗？"

====四、钱是过期的牛奶====

我把钞票包进橘子汽水的包装袋时，看见街角的报摊老板正把结婚启事翻到背面当包装纸。这景象太魔幻现实，我把半截手指戳进冰柜，直到冻得发麻才敢抬起。

口袋里的张欣的短信跳出来："你那个男人在宠物医院长椅上睡着了，口袋里全是痔疮膏说明书。"我突然想起那天我们在健身房换人时，所有人都在用汗水把彼此气味混在一起，像是在玩气味打火机。

====五、那些钱应该酿成酒====

等电梯时听见楼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。再往上一层，某户人家刚买的新婚被褥在天花板上打转，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白蝴蝶。

我把钞票压在榨汁机底座，第二天听见电机开始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。柯基对着这个动静玩得起劲，我把它的爪子从插座上扒开时，突然想通了件事：婚姻这东西，用锯子的频率远高于用螺丝刀。

====六、钱攒得比眼泪多====

现在想来，那天在张欣家书房点的蜡烛，应该是我们四个人的生日蜡烛。烛泪流进笔记本的烧录仓里时，硬盘里突然跳出淘汰很久的游戏画面，都是我们在对方婚姻里的重放。

窗外的橘子汽水瓶盖在风里骨碌碌转。柯基把爪子搭在窗台上，指甲印子像一串未接来电。我打开记账软件，发现三条抹零符号组成的EKG曲线，正和柯基的心跳曲线重叠。

这时楼下传来警笛声，像是婚礼进行曲的走调版本。我忽然挺直了脊背——毕竟日子还长，得留着腰板挺直了卖健身房会员卡。